孙 武
图石设计公司总经理
“2015建筑师挂历”荣获德国“iF”设计奖
众多环境导示设计作品多次荣获
德国“iF”设计奖,德国“红点”传达设计奖,
德国国家设计奖等
建筑师应该拥有专属自己的日历。在这三年里,孙武团队的平面设计师们满足了建筑师追求个性化的愿望。2016年底,新推出的“2017建筑诗挂历(卡洛·斯卡帕专题)”再次大受欢迎,而他们早在2015年,就以一组“建筑师挂历”进入大家的视线,并在当年成功摘得有 “设计界的奥斯卡”之称的iF设计奖。这个有点特别的平面设计公司,平时专注于环境导示设计,与建筑有着不解之缘。
卡洛·斯卡帕的建筑诗
“我们是用斯卡帕的语言做的这个设计,
是对他作品的一个符号化的再现。”
威尼斯的光影和时间流转,穆拉诺岛上丰富的光线一点点推移,融入建筑空间之中,投射在半个世纪之后人们的墙壁上,投射在墙壁上一张挂历的数字之间,时间同时沁润过卡洛·斯卡帕的建筑表面。
这就是“2017建筑诗挂历”。一张简单的挂历,凝固着新的一年12个月的时间,也凝固着斯卡帕诸多建筑作品的经典元素,向斯卡帕大师致敬。
▼建筑诗挂历1月
▼建筑诗挂历2月
▼建筑诗挂历4月
▼建筑诗挂历8月
▼建筑诗挂历9月
在这个设计中,图形创意和建筑师的作品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了一起。 “其实是我们对他的作品的一个符号化的再现。每个图形的设计都是有出处的。我们是用斯卡帕的语言做的这个设计。
5.5*5.5的模数语言,层叠装饰。每个数字形态的构成均来自斯卡帕的作品。所以这个主题是特别鲜明的。”比如数字8,借用斯卡帕经典的基督鱼符号。斯卡帕建筑中的褶皱形态装饰被很好地运用到数字图形中。
▼斯卡帕建筑中的基督鱼符号
卡洛·斯卡帕是一个很独特的建筑师,他的建筑被称为诗意的建筑,注重对细节的刻画和渲染,有丰富的材料运用。其建筑中的褶皱装饰常常作为隐喻和分割。路易斯康曾说,在他的作品中,美是第一感受,艺术是第一评论,而“形式”中蕴涵的意味让人惊叹。
▼斯卡帕建筑
2017的日历之所以采用平面海报而不是册页的形式,是孙武和他的团队细心考虑的结果。“因为纸张起鼓以后它就没法叠落了,一叠落就把它压平了,所以干脆摊平了做成一张大海报。”这恰恰也表明了他们从问题出发的设计思维方式。
▼2015建筑诗挂历
孙武说自己对斯卡帕的深入了解是比较晚的,是去年为一个设计项目收集参考资料时才开始发现并关注的,但孙武对建筑的情感却是从十几年前就慢慢扎根的。
环境导示是建筑设计的延伸
“其实回过头想想那段建筑经历给我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学师范美术出身的孙武第一份工作是在建筑设计院描图,主要是画效果图和描施工图。虽然是枯燥的工作,却给了孙武决定性的影响。“那段经历给我一个积淀,虽然没有最终转变为一个建筑师,但是你耳濡目染也会留下很多东西。其实做设计不是教授出来的,主要是理解,认知和感悟。”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做设计的梦。”出于自己做设计的愿望以及对建筑注册考试的敬畏,五年后孙武选择了平面设计行业。“平面设计一般人会觉得这个专业挺浅显的,门槛很低,好像谁都能做。但是我觉得这个专业恰恰是对美感的要求最高的一个专业。如果控制不了比例关系、色彩关系,对点、线、面以及它们背后的设计观念不敏感,你就干不了这个事,至少不能很高标准地完成设计任务。”而正是因为这段建筑工作经历的影响,孙武和他的团队逐渐选择了平面设计中与建筑关联最密切的环境导示专业方向。
▼德国红点奖作品“天津美术馆环境导示项目”
他们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图石设计,英文名就叫Tothree,从二维到三维,to语音双关地表达出two这样一个环境信息、字体图形的graphic design 的本质,但他们希望这个设计成果放到三维空间里,放到建筑和城市里,是“信息场”的一个概念。环境信息设计本身是二维的,它从二维出发,但是当它投射在在建筑、城市空间里时,就转化成三维实体了。
▼图石办公室内景
工作中,建筑设计的经历也塑造了他们的思维方式。“我们信息设计的成果是在整个建筑和景观的大的语境里面呈现的,特别强调共生关系。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优势。在整个环境导示设计这个行业里其实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并且做得好的公司其实并不多,大量的是加工制造企业的设计端,他们的设计方式是针对材料工艺、工程利润等等。而我们的工作是对建筑设计的一个延伸与补充,是把设计观念向着建筑更细微层面的推进。”
▼图石合影
“所有设计其实原理是相通的,只是尺度关系上不一样,但是比例关系,还有功能布局,空间穿插等,其实是一致的。”“因为你有志于此嘛,对这个专业有热情,我们这个团队正是因为这个文化才凝聚在一起的,密斯在巴塞罗那德国馆开幕的时候讲过一段话,有几个关键词叫做方法简明,意图清晰,思想开放,崇尚自由,这其实是我们推崇的设计哲学。”
藏在建筑中的数字
“我们想看看小建筑能够激发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2015年第一本以建筑为主题的日历诞生于偶然。图石设计的办公环境是在北京方家胡同的一个创意大院里,邻近孔庙、国子监、雍和宫,文化氛围浓郁,周围全是四合院和特别有趣的胡同,浓荫密布,是个很能激发人思想和灵感的地方。
当时每隔两三个月院子里都会举办一个建筑微展,能看到众多知名建筑师的一些个性化作品。他们发现当代这拨年轻的建筑师已经从大规模的城市组团、地产开发等这些大项目里边跳脱出来了,专注于一些个性化、文化类的小尺度建筑。
▼图石办公室内景
“因为这种设计方式无疑会更接近于建筑学本源,所以我们就沉浸在这个氛围里,那段时间看了很多的这种微展,那我想我们要做一个这样的设计主题岂不是很好吗?我们就找很多经典的小建筑来看,我们想看看这个小建筑能够激发出什么样的灵感来。”
▼2015建筑师挂历(萨伏伊别墅)
很幸运,第一个灵感很快出现,它来自于最为经典的萨伏伊别墅,这也是他们第一个定型的设计。“我们就发现,唉,这不是有一个3嘛,这个3是否可以表示3月,那是不是可以找到1234567,是不是都可以找出来。”由此发端,第一本“2015建筑师挂历”便慢慢诞生了。
在寻找隐藏数字的过程中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最后选出的12个建筑中有5个都是安藤忠雄的作品,“安藤的最好用,因为他的建筑平面布局大多是几何形态的,空间穿插会很多,它就容易出这个造型。”为此,他们还特意给远在日本大阪的安藤寄去了一本挂历。“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以后有机会就问问他......(笑)”
▼2015建筑师挂历(格瓦斯梅的住宅)
当时这个设计的反响很大,也受到多家媒体的关注。“我们第一次印刷就是我们自己用和给朋友、客户送的,只印了300本,但是后来影响大了,很多人来要,于是就加印,等寄出去以后不停的订单又来了,又加印,后来我们干脆就注册了一家微店,让专人来负责销售。最后算了一下,一共印了1300本。”
如果你够细心的话,还会发现藏在日历中的一些小幽默,比如5月1号这天标注的是“加班”。“劳动节不加班干嘛......(笑),因为设计师的五月通常会特别忙,五一常常加班嘛,那时候你会想,唉,今天不是过节嘛?后来想想,反正也是劳动节,那算了吧,还是加吧,我觉得设计师、建筑师大概都能明白这什么意思......(笑)”
设计寻根之旅
“心里无比的安宁,这就是自己梦想的地方,
我觉得就是这个心态。”
自第一本建筑主题挂历之后,孙武团队每年都在延续这个系列。2016年的“从包豪斯到乌尔姆”就像一个总结回顾的旅后感,记录了团队2015年德国红点之行旅途中的点点滴滴。 “我们想起自己当年选择设计作为终身职业的时候,也曾矢志追寻包豪斯的理想,20年过去了,我们终于来到包豪斯,就像来还愿。”
孙武这样向我们解释“还愿”:“日本大作家井上靖,他年轻的时候开始幻想丝绸之路的故事,写出《天平之甍》、《楼兰》、《苍狼》、《敦煌》等名篇,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来过中国西部,等到改革开放以后,他就已经很老了,他到敦煌来,就是他年轻时创想的那个环境,他睡在旅馆的房间里,空气中有沙尘悉悉索索降下来,他觉得无比幸福,心里无比的安宁啊,这就是自己梦想发端的地方,我觉得就是这个心态。”
▼2016设计寻根之旅——从包豪斯到乌尔姆
他还给我们讲起了图片背后的故事,“这是格罗皮乌斯的办公室的门把手,你把它拨开走进去,格罗皮乌斯就坐在那。”“包豪斯档案馆是格罗皮乌斯生前没有建成的,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是格罗皮乌斯死不瞑目的一个项目。”“你们如果去Bauhaus的话,一定要去Kornhaus这家餐厅。这家餐厅太美了,在河边,一定要在那吃一顿饭,吃什么不重要,吃风景。”
制作的艰辛
“光制作就整整花了40天,每天打电话催”
看似简单的日历制作实际上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比如最经历波折的2017建筑诗挂历,印刷产品由于涉及起鼓和镂空,在工艺上比较复杂,在制作生产中就遇到了挑战。“要把三维的模型给模具厂,先做一个钢冲压模,再把冲压模拿到印厂去在冲床上击凸起鼓。”
“原本那个印刷厂不给我们做了,因为不挣钱哈哈哈,量又少,要求又高, 印刷厂1000的话就算是很少了。”后来他们又找到盲文印刷厂,但盲文的书都很小,只有A3、A4的尺幅,而他们的挂历是A2尺寸。“另外呢,它起不了这么高。因为我现在做的0.9,0.6和0.3三个尺寸,单位是毫米哦,他给我的0.4,0.3跟0.2,虽然轻微但是我觉得差异也很大。”
最后辗转求助找到了一个朋友推荐的厂能做,在材料选纸上又遇到了问题。我们开始选那个纸不行,那个纸上去一下就破啊,纤维就断了,就试纸试了很多,这个东西压完了以后要照顾到纸纤维的柔韧程度,他要改变模型的细节,所以很多模型出来以后跟数字对不上,就是模切跟鼓起的部分对不上,就赶紧再调模切的刀版。费老劲了,最后做完了以后我就算了一下时间,光制作就整整花了40天,每天打电话催。”
▼2016建筑诗挂历包装壳
至此还没完,到制作包装画筒又有波折,“我想要包装跟内容拉开层次感,所以当时选择了一个专业的筒。画筒厚度和开启方式都比较轻巧,结果打样一寄到,压扁了。”包装这么轻易就被压扁,很明显不能保护挂历完好,孙武决定加厚筒壁,“这个筒呢,人家是装机械设备的筒,不是装图纸的,后来就发现它有点楞,跟那个海报之间的层次关系过了,但是我快递万无一失啊。”
每款日历从设计制作到批量生产都有自己的故事,孙武说只有当你具体做的时候才能遇到这些问题。虽然艰辛,孙武也乐在其中,“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就会问:哎?今年的出了没有,什么样,什么时候给我……我们办公室其实并不大,因为我们就十几个人,堆了一千个筒在那,进去以后大家都得跳着走。还有好多朋友是会来拿的嘛,出来后就开始打电话让他们来取了。”
▼为快递挂历忙碌
之所以每年都会选择建筑的主题,是因为孙武认为建筑学是人类文化的一支庞大体系,里边能挖掘出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今年就是跟好多建筑师朋友讨论,到了10月以后,我就开始筹划这个事,因为有很多建筑师在问,所以我就问他们有没有好的设计概念可以提供,也是很多建筑师朋友一块讨论做这个的。”
孙武说,只要有人喜欢,他就有动力,当然首先是他自己有热情。从“建筑师”到“建筑诗”,他跟他的团队在对设计理想的追逐与坚持中日益成熟。于孙武来说,他也在二维的平面世界中始终用另一种视角保持着对三维的建筑文化的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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